張嘉怡往窗外一看，卻是愣了好一會兒。

這個地方……

她還記得。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應該才十九嵗吧，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最純潔無暇的年紀。

那時候，她很愛喫疙瘩面。

常常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十二塊錢，一大碗。

熱氣騰騰的，一大碗喫下去，整個人從內到外，都煖和起來了。

這些事情，張嘉怡以爲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可是此刻看著已經不太熟悉的場景，她的記憶竟然蹦躂出來如此清晰。

但是，那又如何呢？

都過去了。

如同這裡的風貌改變了一般，他們所有人也都改變了，都廻不去了。

張嘉怡方才好不容易煖和下來的心，又變得冰冷了。

她推開車門下了車，自顧自地進了店內。

“老板，來一碗面疙瘩！”她語氣涼涼地道。

老板娘的聲音倒是洪亮，中氣十足，帶著勁道，“好叻，一碗面疙瘩！”

顧軒城補充道：“老板，來兩碗面疙瘩！”

他走到張嘉怡對面坐下，眸光一直鎖定張嘉怡。

張嘉怡無所畏懼，鎮定自若地看著老板忙碌。

面疙瘩上來了。

張嘉怡剛準備擡手取筷子，顧軒城已經拿起筷子，去掉包裝紙，將筷子掰開，兩根筷子互相摩擦去掉倒刺，這才遞給張嘉怡。

這樣的事情，在兩人以前一起喫飯的時候，顧軒城經常做。

張嘉怡接過筷子，直接放到一邊，拿起勺子，微帶著諷刺道：“你難道不知道喫面疙瘩，都是用勺子的嗎？”

顧軒城自然知道。

顧軒城知道喫面疙瘩都是用勺子，也知道過去的張嘉怡都是用筷子。

但是，他沒有去解釋什麽。

剛好老板將他的面疙瘩端上來，他便直接拿起被張嘉怡放到一邊的筷子喫了起來。

兩人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喫完了一碗面疙瘩。

靜靜坐了一會兒，張嘉怡起身就往外走去。

顧軒城結好賬追了上去。

張嘉怡站定，看著他，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特別可憐啊，像是一衹喪家犬？”

顧軒城搖了搖頭。

張嘉怡又笑，“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特別能啊，雖然拯救不了世界吧，卻可以拯救一個快三十嵗的老女人。”

“嘉怡。”

顧靳言開口道：“沒有人覺得你可憐。你怎麽會可憐？你還如此年輕，如此漂亮。”

張嘉怡的眼裡泛起淚意。

她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顧軒城竟然還會這麽對她說話。

她挑眉，看著顧軒城，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因爲什麽進的監獄嗎？”

顧軒城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我知道。”

“你知道。”張嘉怡冷笑的更加厲害了，“你都知道，你還對我這麽好，你還覺得我漂亮？”

“顧軒城，你會覺得一個滿肚子都是壞水的女人漂亮嗎？”

顧軒城定定看著張嘉怡的眼睛，低聲道：“七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你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