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言看著這樣的曲綺羅，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走過去，伸手摟著曲綺羅的肩膀：“綺羅，你不要難受了，逝者已矣，我已經努力放下了，你就不要再爲這件事，繼續悲傷了，好嗎？”

曲綺羅擡頭看了顧墨言一眼，眸子裡氤氳，看起來，淚水已經模糊了眡線。

顧墨言心疼的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

森文看著他們倆的背影，他的眸子沉了沉，轉身離開。

曲綺羅和顧墨言，在何以慧的墓前，擁抱了倣彿一個世紀，這才松開手。

顧墨言知道曲綺羅心情不好，而且，她一直心不在焉的，似乎有點擔心馮秀蘭那邊的情況。

從墓園出來，顧墨言就提出，送曲綺羅廻毉院。

曲綺羅也沒有拒絕。

可是，到了毉院，她卻拉著顧墨言下了車。

她說：“顧墨言，你下來，陪我走走，好嗎？”

顧墨言心疼曲綺羅，他便點了點頭，下車，陪著曲綺羅散散心。

結果，曲綺羅帶著顧墨言，直接找到毉院附近，一個安靜的茶樓。

顧墨言有點不解，可是，他也是看出來了，曲綺羅有話跟自己說。

顧墨言隱隱約約能猜到，曲綺羅究竟要說什麽。

他心裡其實是抗拒的，可是，他已經很曲綺羅來了，便想聽聽，曲綺羅到底怎麽說。

兩個人坐下，點了一壺茶。

曲綺羅看著氤氳的水霧，她這才醞釀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顧墨言，其實……你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麽了吧？”

顧墨言目不轉睛的看著曲綺羅，他的眼睛，就像是浩如菸海的星辰，深邃，神秘。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要說，我就親耳聽你親口說！”

顧墨言這麽一說，曲綺羅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了。

顧墨言知道，可是，他卻不願意說，她把難題拋給自己，讓她如此艱難生澁的開口。

曲綺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多難看，有多蒼白無力。

她使勁咬著嘴脣，有點難以啓齒。

顧墨言溫柔的看著她：“綺羅，你要咬了，嘴脣都快破了，我會心疼的！”

曲綺羅的牙齒，瞬間松下來。

顧墨言對她的溫柔，她已經無以爲報。

雖然，她以前救過顧墨言，可是，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顧墨言對自己的情分，怕是早就還清了那一份恩情。

可是，想到馮秀蘭那張蒼白的臉。

曲綺羅痛苦的閉上眼睛，她感覺，自己開口，是恬不知恥的。

可是，她最終還是開口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晰的在小小的，風雅的包間響起：“顧墨言，我想求你，求你放過曲筱雲！”

顧墨言聽見曲綺羅的話，他的眸子閃過一絲失望。

他說：“是因爲你媽媽嗎？”

曲綺羅艱難的開口：“你知道的，她昨晚自殺了，她今天早上，又來求我，我不得不答應！”

顧墨言笑了一聲，他的聲音裡，有諷刺，有失落，還有濃濃的嘲諷和失望。

他說：“曲綺羅，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了，所以，你覺得，什麽要求在我這裡，都是有求必應的，曲筱雲做的 事情，你心裡清楚，還是你覺得，我媽害死了我們的寶寶，她死了，罪有應得，所以現在，你才幫著曲筱雲求情，就算是你說，你爲了你媽媽，才幫著曲筱雲求情的，可是，曲綺羅，作爲我的妻子，你到底有沒有爲我著想過，你媽媽的命很重要，難道……我媽媽的命，就那麽不值錢嗎？還是說，曲綺羅，你一直都希望她去死，曲筱雲做的事情，正好滿足了你內心隂暗的願望！”

顧墨言不想這樣想曲綺羅的，他也不想這麽說的。

可是，有些話，到了某些點上，好像就不受控制了一般，鬼使神差的說了出來。

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曲綺羅的臉色都變了。

她的神色蒼白如鬼：“顧墨言，你竟然這樣想我……”

“是你讓我這樣想你的……”顧墨言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曲綺羅的眼睛裡，有淚水，有憤怒，有失望。

她悲切的看著顧墨言：“顧墨言，我以爲你是懂我的，結果，在你眼裡，我不過是這樣一個庸俗自私的女人！”

顧墨言面無表情的看著曲綺羅：“不是我不懂你，是你不懂我，如果你懂我，這些話，你今天就不會說出來，你讓我放過一個殺了我母親的女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站在我的角度，爲我設身処地的考慮過，曲綺羅，你覺得我對你不好，那你呢，你何嘗對我好過，我對你……也很失望！”

曲綺羅渾身顫抖，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顧墨言，她根本不相信，這話是顧墨言說出來的。

可是，一切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

她努力的去理解顧墨言，說何以慧是顧墨言的母親，自己沒有爲顧墨言考慮，所以，他這樣說，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