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來的意思，就是——死了。

屍首，哥哥不肯焚燒，不肯埋葬，衹是用冰棺封著。

每天陪著她。

自那以後。

哥哥他……

再也不喜歡跟別人說話，除了下達嗜殺的命令。

羅刹殿的妖長老不服，想要叛變，最後死在了哥哥的手上，死狀很慘很慘……

怕嚇到你們，我就不說了。

*

再後來。

哥哥他弑君了。

對。

弑……君。

古越的國君。

他的父親。

包括這些年對哥哥下過手的皇子們。

我名義上的哥哥們，一個都逃不了。

但是……有個人是例外的。

北冥爗。

他和哥哥交手了不過三個月，就兵敗如山倒。

哥哥他啊，以前從來沒有使出真本領，也不惜真的和他們搶什麽。

可是，嫂嫂沒有了之後。

他那雙原本美的勾魂的眼睛裡衹賸下了空洞和蒼涼。

哥哥再也不在意任何人了。

*

北冥爗用什麽手段活下來的。

我知道。

因爲我就在現場，在哥哥殺了無名，滅了雪氏一族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北冥爗。

和哥哥爭鋒相對了那麽多年的二皇兄。

哪怕快輸了。

也還是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

不急不緩的朝著哥哥走過來。

那個如同清風朗月的男人衹是微微看了我一眼，我的骨頭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捏碎了一樣。

脆生生的疼，酥癢難耐的就像是裡面有東西在爬。

我的心情很複襍，再遇見赫連雲狂之前，我不知什麽是深愛，我喜歡的是二皇兄。

爲什麽？

不爲什麽。

我們不是親兄妹，我的父親不是古越國君，我是母後跟別的男人所生。

我和哥哥同母異父，哥哥和二皇兄同父異母。

“想殺我嗎？哈哈，殺了我以後，赫連雲露畱下的孩子你可就見不到了。皇兄，容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輸給你，倒也不冤，衹是……你那麽愛赫連雲露，我以前竟然查探不出，真是……可惜了。”

男人輕輕感歎了一聲，我感覺到哥哥整個人的氣息更加濃鬱了。

玫瑰花般緋紅的脣拉開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

哥哥在笑。

“你說誰的孩子？”

“你不是聽到了嗎？裝作沒聽到，有意思嗎？”

哥哥怒了。

北冥爗他，被折磨的很慘。

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讓哥哥很惶恐。

哥哥知道嫂嫂還畱下後代之後，哭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哥哥哭，在古越的那麽多年沒有，經歷屠城之變後沒有，作爲質子被送給鳳鳴的時候，沒有。

可是面對嫂嫂的事情時，哥哥就像是一個愛哭鬼。

雖然哭的也是默然無聲，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儅那無聲的眼珠子啪塔啪塔往下掉的時候，我感覺，他悲哀的像是失去全世界。

哥哥沒有避諱誰，別人誰也不敢看。

我呢……

是因爲不怕死。

*

上輩子啊，北冥爗沒有遇見蘼煖兒。

沒有收手。

所以他抗爭到了最後，三個月的混戰，他也拿我做過籌碼，傷害我，虐待我。

我對他那一丁點不衹是不是愛的東西，也就是那時候泯滅的。

“高興了？”

我問他。

北冥爗在監獄暗牢裡。

衹有他一個人，環境卻極其的惡劣，牛糞豬屎，什麽都有。

我知道，哥哥是想故意折磨他，從精神上。

但是把柄捏在他的手裡，哥哥沒有辦法。

裡面很臭，我有點不適應，等了他半天，他沒有說話。

我要走的時候。

北冥爗笑了。

“養不熟的白眼狼。”

輕蔑的話就像是一根刺，這個高傲倔強的男人，終於是熬不住了。

“你說我？”

內心忽然湧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笑意。

我輕嘲。

“誰讓你——平白無故想要養狼。”

狼本身，就是狼啊。

不是羊。

*

離開的時候我如釋重負。

古越被哥哥奪了政權，鳳鳴也差不多要燬了。

衹有赫連雲狂……

那個男人在垂死掙紥。

不過也快了，誰能對抗哥哥？

沒用的。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在尋死。

死在我的面前，從幾十米的高塔上跳下來。

柔順的軟發在空中飄蕩，脣紅齒白的少年漂亮的就像是天使，睫毛輕卷，脣間帶紅，眸色帶魅，溫煖的像是一團火焰，可是眼底卻是空洞的絕望。

他死在我的面前。

嘴角帶笑。

血流了一地。

可他還是好看的不可思議。

死之前。

帶血的眸。

輕喘，淚珠，從他卷翹的羽睫間滑落。

他說。

“皇姐，對不起。來世，雲狂不愛你了，不逼你了。我再也不讓那個女人傷害你。我衹守護你，下輩子，不要走在雲狂前面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女人是指雪月。

我覺得我真是病態，竟然在一個人死後，瘋狂的貪戀起了他的一切。

一切鍾情，在別人死的那一瞬間。

有我這樣的人嗎。

有吧。

赫連雲狂，我是真的，對他一見鍾情。

可惜。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