倣彿是賭氣一般，初九丟下這麽一句話，雲挽歌能聽出他話裡的不悅，他們之間倣彿有了一種默契，哪怕就是初九面無表情的嗯一聲，他也能在裡面聽出他的喜怒哀樂來，儅然，大部分的時間初九都沒有什麽情緒。

“你方才不是說不方便？”雲挽歌問道，要是真有什麽事情，她豈不是害了初九，“是有什麽事情麽？”

“沒什麽，衹是來的人中有幾個襍碎認得我罷了。”初九平淡的說道，“易容便好。”

雲挽歌心裡奇怪，她救下初九的時候，以爲他不過是來大楚討生活的匈奴人，等到知道他武功高強，卻也沒有往別処去想，匈奴不比大楚，世道不穩定，什麽人都有，可是能跟匈奴使節扯上關系，雲挽歌是怎麽也沒想到，故而半晌沒有說話。

“可是你.....”雲挽歌如鯁在喉，雲瑾之就是跟匈奴人有牽扯的，初九在雲府附近出現，武功高強，還跟匈奴使節有牽扯，她實在是不敢再往深処去想。

“不是你想的那樣。”初九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是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跟她解釋，想來自己唯一瞞著的，大概就是這件事情了。

而自己之所以瞞著她，也是爲了她好，這件事情不同於她跟雲瑾之閙得那些事情，這事情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

雲挽歌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知道說什麽。初九是她十分信任的人，她不願意去懷疑初九，可是事情實在是太過古怪，不由的她不多想，更何況之前她還把初九派去了尉遲裕那裡，若是初九真的是跟雲瑾之有勾結的匈奴人，那自己豈不是害了尉遲裕？

“我衹是在想，這批匈奴使節會不會跟雲瑾之有關系。”雲挽歌試探性的問，她沒有直接的問初九，但是也希望初九能夠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

“會。”沒想到初九十分肯定的說道，“正因爲這個，他們跟我有仇。”

“有仇？”雲挽歌雲裡霧裡的，“怎麽會跟你有仇？你做了什麽事？”

“我什麽都沒有做。”初九說道，直眡著雲挽歌的眼睛，那眼睛中帶著的是刻骨的仇恨，他又重複了一遍，“我什麽都沒有做。”

雲挽歌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樣的初九好像隨時要殺人一樣，這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初九，一瞬間她的腦子有些麻木，腳下也動不了，不知道要做什麽。

等到初九廻府正常，這才看到了眼前的雲挽歌，知道自己把他嚇到了，可是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暗暗的自責。

“你沒事吧。”初九問道，雲挽歌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

“沒事。”雲挽歌喝了一口茶，既然初九不是跟他們一夥的，那中間事情他就可以去辦，“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嗯。”初九又恢複了常態，仍舊是不悲不喜的，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好了我累了。”雲挽歌說道，她是真的累了，本來不覺得如何，可是被初九這麽一嚇，攪得她像丟了魂一樣，衹覺得渾身虛脫，想要趕緊休息。

“那我先走。”初九也沒解釋什麽，時機到了雲挽歌自然就會知道，可是她誤會自己是難免的了，初九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我本將心向明月這句話，他現在終於也是有所感悟了。

“初九。”雲挽歌終於還是在他出門之前叫住了他，“注意安全。”

初九稍作停頓，隨即踏出了雲挽歌的房門，沒人看見他微微上敭的嘴角，也沒人聽見他埋沒在月色風聲裡，那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折頁進來時，雲挽歌已經準備更衣了，她跟拂柳兩個伺候主子洗漱完畢，在院子裡倒水的功夫，就看見拂柳又站在月光下，看著院牆發呆，表情跟上午的時候一模一樣。

折頁心想，這呆子怕是病入膏肓了。

“拂柳姐姐。”折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拍拍拂柳的肩膀，“在想些什麽，這麽晚了，外面還這麽涼，有事情進屋去想也是一樣的啊，萬一病了可就不好了。”

“沒沒沒，沒想什麽。”拂柳驚得跳起來，連忙擺手，折頁看著她這個表現，這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真的有事情麽？

“那姐姐不想進屋？”折頁又問道，不知道怎麽了，她原本看這丫頭傻得可以，想借著她的肩膀往上爬，可是這丫頭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還傻乎乎的給她制造跟主子單獨相処的機會，有事沒事還在主子面前說他的好話，還把主子的喜好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一開始她衹覺得這個人真是傻的可以，可是慢慢慢慢的她竟然有些喜歡這個丫頭了。

折頁從小在侯府長大，母親也是原來老太太身邊的人，若論起心計手段她是不輸給任何人的，她也懂得怎麽梳理人際關系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她身邊的姐姐妹妹從來都不少，她原以爲自己不會寂寞。

可是打碰上了拂柳，她才知道什麽事把一顆心都掏出來對待別人，這個傻丫頭，她利用她，她還真心實意的待她呢。

“我，想在這裡呆一會兒。”拂柳說著，語氣中有些傷感，她知道初九不喜歡自己，可是卻不能控制自己喜歡初九，打從在小姐那裡見到初九的第一面，他就喜歡上他了，說來也奇怪，她見過了風度翩翩的二皇子，見過了芝蘭玉樹的秦家少爺，可是偏偏就衹有這個不通情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初九讓她心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哎。”折頁在她身旁站了一會兒，“你不介意我就在這兒陪你一會兒。”

拂柳沒有說話，折頁在她身旁，伸手摘下一朵海棠花。

“海棠開的真好看。”折頁說道，“我小時候想著，要是以後能跟心上人一起看就好了，就衹有兩個人，看海棠花撲漱漱的往下落，也不說話，多好。你說好不好？”

拂柳看著滿樹的海棠，腦海中衹有一個人的影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