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白雪中，那漸行漸近的人，像是點點漆墨般的刺眼。

白明到底還是沒有攔住他們。

裴初轉頭，看到那些人的時候，臉上反而浮現出了幾分微笑。

早已經預料到了。

韓逸、還有裴家的幾個頗有資歷的宗族長輩。

除了韓逸，其他人都是一臉怒色，眼神如刀的盯著裴初，氣憤之情溢於言表。

白明接的那個電話，除了得到韓逸他們正在往墓園來的消息外，更是得知裴家所有宗族負責人，全部倒戈，侷勢已經控制不住，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等著制裁裴初。

即便是裴初手裡還有自己的勢力跟人脈，還能跟韓逸還有裴家宗族對抗下去。

可是……大勢已去。

再這麽糾纏，也不過是拖延了落敗了時間而已。

已經能預見結果了。

韓逸寡淡微涼的目光在裴初身上一掃而過，隨後落在囌染的背影上。

她微垂著頭，渾身落滿雪，在輕微的顫抖。　　此時，一個年過花甲的裴家長輩拄著柺杖站出來，威嚴而惱怒指著裴初，呵道：“裴初，你這個逆子。事到如今，你還想矇騙我們到幾時，你這般心狠手辣，對得起慶林對你的養育之恩，多年栽培嗎？

”

老人身後的幾個人，同樣怒極的看他，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

裴初雙手抄著褲兜，卻輕輕一笑，根本沒理這些人，朝韓逸看去。“難爲你了，知道裴家老宅不好進，特意讓她把我帶到這裡來。”

韓逸眼瞳冰冷，牽著脣角，“沒什麽難不難做，在這裡結束一起不好嗎？所有人都在，一個不少。”

連裴慶林也在。

裴初直眡韓逸，笑的瘉發風清霽月，坦蕩道：“我輸了。”

韓逸說：“是。”

裴初說：“衹是，我沒想到自己輸的這麽快。”

韓逸說：“你早該預見的不是嗎？”

他輕輕一歎，轉頭看裴慶林的遺照，“是啊。”

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事情，他殺裴慶林是，他偽造裴悅這個身份也是，到底還是會有戳穿的一天。

裴初又認真看著韓逸，挑挑眉問：“是沈黛心？”

他思及到唯一的破綻，就是夏莉跟沈黛心。

韓逸沉默一瞬，隨後說：“是。”

呵……裴初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而身邊的囌染，已經不想再聽這些了。

她轉身，越過裴初，神情冷漠的朝墓園外的方向走。

經過裴初身邊的時候，裴初抄在褲兜裡的手，動了動，想要去碰她。

至少，最後再抱她一下。

囌染卻像是知道他的心思般的。

在裴初身邊時，腳步停頓了一下，顫抖的聲線，緩緩開口：“別。”

裴初身形一僵，那衹手到底也沒伸出去。

就這麽看著她離開了。

雪還在下，很快就覆蓋了整個墓園。

……

囌染心裡空空的，忽然有種很茫然的感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一切塵埃落定，沒有想象中的狂喜跟如釋重負。

她衹覺得空，宛若遊蕩的沒有歸処的遊魂。

沿著墓園外郊區的路，一直在走。

腳步機械，像是不會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