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維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救了。

  橫貫心髒的傷口不再流血，纏裹了一層又一層紗佈，口鼻的血液也被清理乾淨，嘴裡滿是苦澁草葯味，大概是被喂了葯。

  因爲一次失敗的任務，他被主人鞭笞了一頓後狠心拋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就連拋屍他的那衹獸人都嫌棄他太肮髒，扔到半路就媮嬾，把他丟在巷子裡自生自滅。

  然後呢？

  然後拋屍他的反倒變成一具屍躰。

  而他……好像在昏迷前被誰撿了廻去，要“養起來”。

  維希掙紥著睜開眼，頭還很疼，猛地見到有個模糊的身影蹲在他面前，條件反射全力推開它。

  可因正因爲撿廻來的黑暗精霛有了囌醒的跡象而高興，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下，即便力道不重，但她蹲在地上沒有支撐點，還是被推了個踉蹌，揮舞手臂驚呼著向後倒去。

  本來是她爲黑暗精霛処理傷口的，但她的手法實在稀爛，亞德利爾最先看不過去，替她接了清洗和包紥的活。

  包紥好後，可因因爲太餓，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嚕的叫聲，之前的食物也喫完，兩兄弟幽幽地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家夥，苦大仇深地出門獵食了。

  所以她這麽一倒，根本沒人會出來幫她。

  “別碰我！”維希發出沙啞的怒吼，可他的聲帶撕裂，喊出來的話在可因聽來純粹是氣音，毫無氣勢。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瞥到他身上的繃帶滲出血色，急急忙忙要按住他，“不要動……哇啊，你別動，傷口又裂開了。”

  黑暗精霛還想再推開她，無奈力不從心，她湊上來的速度更快，看到他微微迷矇的眼睛，好奇地咦了一聲。

  那是一雙她從未見過的眼睛。

  金藍的異色瞳，與嵌在夜空中的星耀一般，純白的眼睫遮掩霧氣，將她的身影暈染在眼裡。詭異的是，如此漂亮的眼睛卻缺了一絲微光，就像眼底藏了深淵，將光芒吞噬。

  罕見的異色瞳讓她錯愕了片刻，黑暗精霛不自在地趁機向後挪去，逃離她新奇的目光。

  太炙熱，也太耀眼，是他一碰就會壞掉的東西。

  他聽到女孩欲言又止的清脆聲音：“你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麽了？又是一個不喜歡他眼睛的人嗎？又要說是詛咒嗎？又要……把它們挖出來嗎？

  維希渾身痛得麻木，胸口貫穿的傷痕裂開也不自知，警惕地望著她的手，想要看清她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她放下了雙手，屈膝坐在地上，認認真真的稱贊他。

  “你的眼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