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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2 / 2)


  多谢。容离从善如流地伸手去接,将帕子捂在了鼻前,那呛鼻的香火味顿时被隔开了些许,隐约能嗅到一股清淡的茶香。

  她微微眯起眼,不知是不是里边有烟飘出来的缘故,眼竟有些酸涩,近乎要睁不开了。

  她怀里的猫轻哼了一声,将一缕鬼气吐了出来,那鬼气好似化作了一双手,把扑面而来的火烟都给拂开了。

  容离眨了眨眼,酸楚的眸子湿漉漉的,就连眼梢也泛了红。

  华夙轻哼了一声,如何,这样是不是好受多了?

  容离悄悄颔首,继而又朝前边走,在过了个拐角后,眼前顿时明亮一片,火光亮堂堂的,好似这大片山石都被烧红了。

  火光映照在山石上,一尊石像立在烛火中央,旁边火烟缭绕,白茫茫一片,如仙人驾雾而来。

  那石像足足有半人高,看不出雕的是哪一路的神仙,双目圆瞪着,隐约是一张怒脸。其身形富态,腹圆短足,再一看竟有四条手臂,四只手中各执一物,一捧婴孩,一擒雀鸟,一握骷髅头骨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招来祥瑞的。

  容离皱起眉,脚步又缓下些许,目光一抬,瞧见那石像大张着的嘴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她闭眼又睁,再往石像嘴里一看,哪能瞧见什么影子。

  占了垂珠躯壳的鬼一动不动,定定看着那尊石像。

  周青霖回头道:便是这尊石像,张大人刚得这石像时,还是个欢喜佛的模样,后来有一日替他挡了灾,这石像便生了一张怒脸,还多生出了两条手臂来,想来是对邪祟发了怒。

  华夙轻哂,这周老爷也是个糊涂的,那姓张的必是被这石像吓着了,这才赠予了他,什么对邪祟发了怒,我看是被邪祟入了身才差不多。

  容离一听,忙不迭问:这石像变了模样后,张大人就把石像送来周府了?

  周青霖摇头,望着火光中的石像道:变了模样后,他还在家中供了一段时日,后来做什么仍是顺风顺水,等张夫人顺利生产后,他才将石像送了过来。

  容离斟酌了一番,心觉那张大人应当不是故意的,观周青霖提及那位大人时面上带笑,两人应当十分要好,当不会做出什么坑蒙陷害的事来。

  华夙缓声道:顺风顺水?许是原先的石灵未完全被侵吞,现在却说不准了。

  容离抱猫的手被蹬了一下,猫跃到了地上,朝远处的点了遍地的蜡烛踏近。

  周青霖和他夫人齐齐伸手,都想将这猫儿抓回来,可这猫一蹿就蹿远了。

  容离忙不迭蹲下,朝垂珠伸手,假模假样地皱起眉道:垂珠,怎又乱跑,莫要再过去了!

  一侧的婢女们着急看着,姑娘,可要把猫逮回来?

  容离着急招着手,唤道:垂珠,垂珠。

  眼看着那猫要绕过蜡烛步近石像了,她仰起头着急道:大人见谅,这猫怕是要将石像冒犯了。

  周青霖着急道:冒犯石像事小,就怕火烧到它身上去了!

  那在烛火间走动的猫竟像是不怕火,跟寻常的猫儿不大一样。周青霖话音方落,它身后那尾巴一动,还真的沾到了火。

  众人瞳仁骤缩,几个婢女已经躬着身跑上前,作势要把那猫给抓回来。

  林鹊拍着容离的手臂道:离儿,这猫

  火光在猫尾上跃动了两下,烧去了那簇本就不多的白毛,随后便兀自熄灭了。

  灭得很是突然,看方才的火势,怎么也不像是会突然熄灭的。

  垂珠这么个尾巴尖顿时变得光秃秃的,平日里看着粗,毛烧没了后,才叫人看清,原来尾巴骨只有这么细细一圈。

  伸手的婢女不约而同地僵了身,怵怵看着小黑猫那一截光秃秃的尾巴,仰头就朝石像那张横眉冷眼的脸看去,忙不迭退了一步,双膝一软便纷纷跪下了。

  周夫人讶异道:莫不是石像显灵了?

  周青霖瞪着眼,虽说供了这石像几日,可还是头一回看见石像显灵,当即说不出话。

  就连林鹊也看愣了神,唇微微张着,这猫儿乖巧,石像又怎会看着它被烧焦。

  众人俱以为那火熄灭是因石像显了灵,除了容离,谁也听不见华夙嫌恶的哼声。

  一缕鬼气缓缓自垂珠的尾巴上散去,与周遭升腾的青烟好似混为一体。

  容离未吭声,目光循着那小黑猫而动,看着垂珠秃了一截的尾巴,心里委实心疼。

  只见那猫三两步便立在了石像前,漆黑的一团,好似被烛光遗漏的阴影。

  华夙定定看了那石像一阵,里边果真有东西,原先的石灵已被吞吃殆尽,妖邪将其取而代之,代它受香火,享凡人供奉,借此来抵御这灭顶的紫气。

  容离退了半步,手里紧握着画祟,心道周府里说不定人人都供过这尊像,其所得的供奉,也不知该有多少。

  华夙不惧,就这么站在石像前,又道:这石像之所以会裂开,根本不是因其替人抵挡了什么祸难,而是因躲在其中的妖邪受了皇城紫气的震慑。

  周青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石像还是灵的,我先前把它供在院子里,可不知怎的,石像表面龟裂,好似缺水的田地,时时用湿帕擦拭也不行,我思来想去,命人将石像搬来此地,这才好上了些许,也不知是为什么,问了张大人,张大人亦不知,只道其变出一长凶脸后,确实一放在外边变回皲裂,许是屋外太冷了。

  容离仔细一听,心道哪是因什么冷不冷的,分明是见不得光,这与鬼怪多有相似,将石灵吃了的,莫非当真是鬼?

  寻常鬼还好说,可别是从苍冥城里来的。

  站在石像前的猫转身离远,看不出是哪一路鬼,但境界应当高不到哪里去,还需借石灵和旁人福运才能抵挡皇城紫气,看来不是什么厉害货色。

  这话说得有几分不屑,明明这鬼自个儿修为已跌了许多,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容离有许多话想说,可当着这一众人的面,怎么也不好说出口,思及周青霖的福运被借走,转而问道:大人这几日都会来上香么?

  周青霖颔首:不错,一日要来三次,心诚则灵。

  华夙轻哂,来得如此频繁,怕是福运被借光了都未意识到,这变了样还凶神恶煞的石像也敢供在家中,当真是不怕事的。不过凡间多有人供奉邪祟,邪祟这一物不可随意供奉,你供了它,它一个开心了,许是会给些小恩小赏,可

  她一顿,不咸不淡道:一个不好,便会遭反噬,就如周青霖这般被借走福运。有的邪祟拿得不多,顶多令人走走霉运,但若是福运俱被取走,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更吓人的,怕还会永世不得超生。

  容离掌中已冒薄汗,朝远处那烛光看久了,眼竟看得有些花。

  华夙转过身,灵巧地跃过了这遍地的蜡烛,已能将垂珠的躯壳掌控得分外熟练。她见容离不应声,不大乐意地道:同你说了这么多,便是叫你日后莫要沾染这些东西,现下你却无动于衷。

  容离这才眨了一下眼,以示自己听见了。

  华夙哼了一声,知丹璇心系这周家老爷,你心底亦放不下他。这躲在其中的妖邪,我会寻个法子将起驱赶,只是如若它是从苍冥城来,这皇城我们怕是不能久留。

  容离自然明白,有一便有二,那些苍冥城的鬼怕不会形单影只的来。

  周青霖亲自燃了香,还分给了他夫人,回头一个伸手,还要分给容离和林鹊。

  华夙淡声道:这香不能上。

  可

  容离眼一垂,只见手中的三炷香已经点燃了,总不能就这么将其戳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