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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大结局下(1 / 2)

073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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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黛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女人,自然不会因个缺个“批折子”的人,就稀里糊涂的为自己招个王夫那啥的。

她已经过了追求情情爱爱的年龄,不说心如止水那么夸张,至少心里从未起过什么波澜。

为秋迟暮选妻子和为他送修道用的“炉鼎”,抑或煞费苦心的往他床上送女人,那都不过是她想令秋迟暮死心的手段,还有她对秋迟暮的爱护之情。

不管怎么说,她是看着秋迟暮长大的,她混江湖的时候,这小毛头还只会步履蹒跚地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喊师姐,招人疼的很。

可惜,秋迟暮一点都不稀罕她的好心,也领会不到她的苦心孤诣,转手就把那个据说有几分肖似她的姚珍芳甩在她的御案前。

“陛下,臣修的是魔道,不需炉鼎,亦无须采阴补阳那一套,这炉鼎,臣还给陛下”

话落,他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神情冷冰冰的,眸中暗藏怒火。

谁都瞧得出他在强忍怒气,已至要爆发的边缘。

姚珍芳头晕脑胀,狼狈地趴在清冷坚硬的金砖之上,神情委屈,眼角含泪,抖抖嗦嗦地不敢抬头:“陛下”

轩辕黛揉额,有点尴尬,讪讪地冲两侧的内侍挥挥手,示意他们带姚珍芳下去好生安抚。

何以春也头疼的揉额,颇有些悻悻然:“这小暮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不知他这倔性随了谁。”

易冬暖叹气:“一片苦心又白费,他这是要跟咱们干上了是咋地”

随着内侍磨磨蹭蹭进来的江柔柔苦着脸,一屁股坐到何以春旁边,懊恼地嚷道:“师傅,小师叔说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还要逐我出沧海宫。”

接着又对轩辕黛道:“陛下,这要传出去,弟子都没法做人了。”

她是何以春的大弟子,资质虽不咋地,但胜在为人活泼又兼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倒深受沧海宫上下的喜欢。

轩辕黛是没有耐心收弟子的,但对一众师弟妹的弟子却爱护有加,对江柔柔更是当自己的弟子一样,江柔柔也对她极贴心孝顺,经常站在她这一边帮着出点子对付秋迟暮。

不过看来这次江柔柔着实惹恼了秋迟暮,竟被秋迟暮放出了这样的狠话。

“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下面好多师弟妹看着呢,小师叔跟我般般大,他这样闹得我好没脸。”江柔柔忿忿然的直扯自己的头发。

何以春看了她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大徒弟一眼:“好了,莫疯了,你小师叔又非沧海宫的宫主,他哪有逐你出沧海宫的权力,别听他吓唬你。”

轩辕黛和易冬暖也先后宽慰她,江柔柔这才好受点,然后立马撂挑子:“陛下,师傅,师叔,这次小师叔发了狠,以后弟子不敢跟他做对了,与其逼狠了弄得适得其反,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何以春和易冬暖都看轩辕黛,她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轩辕黛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暂时按柔柔说的办,小暮唔”她忽然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话戛然而止,人也往御案上歪去。

“啊师姐”

“陛下”

“陛下”

宫人们也慌了,纷纷道:“陛下怎么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何以春眼疾手快地扑到御案旁,半扶住阖着眼睛的轩辕黛,一张脸吓的煞白无血色。

倾刻间,一道深紫色的人影飞快地冲进殿内,如狂风一般跪伏到轩辕黛的身畔,一把将她从何以春手中夺过来,揽入自己怀里。

“小暮,你没走”何以春等人都惊讶望着冲进来的秋迟暮。

秋迟暮没有去管他们讶异的目光,只低头抚着怀里轩辕黛苍白的脸庞,嗓音紧绷的如快断了的弓弦:“这是怎么了”

轩辕黛闭着眼睛,一只手仍然按在自己的胸口,额头上慢慢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眉头越皱越紧,人却仿佛昏迷过去了。

“师姐,你别吓我”秋迟暮手指冰凉,垂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黛,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惶恐与惊怕流泻。

而此时的大越皇宫,庆隆帝的寝殿里,躺在龙床上的庆隆帝忽然暴睁双眸,霍然坐了起来,捂着胸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父皇”

姬十二和莫影骇的面无土色,双双扑向庆隆帝,一旁的顾还卿愣了一下,忙对戴明海道:“快传太医”

“别别”庆隆帝虚弱无力地靠在姬十二的身上,冲顾还卿挥了挥染血的手:“别传太医,也别让人进来,朕有话要交待你们”

“父皇,还是让太医来瞧瞧您吧。”父子连心,姬十二对庆隆帝的感情还是蛮深的,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跟针扎的似的,眼圈都红了。

他接过顾还卿递来的热帕子,轻轻擦拭着庆隆帝口唇边的血迹,嗓音紧绷地道:“等您身体好了,您想说什么都成。”

“十二,父皇时日不多了,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胡说,父皇会长命百岁,万世千秋的。”

“痴儿”庆隆帝痛苦的咧了咧唇,苦笑着拍了拍姬十二的手臂,又看着替他把脉的莫影,低声道:“影儿,起来,父皇心里有数,你别白费力气了。”

“父皇”莫影深深低下头,用力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您这是何苦呢”

“影”十二看着莫影。

莫影抬头,看着他:“父皇中了蛊”

姬十二一双漂亮惊人地墨眸圆睁,连浓密的长睫都似凝结了一般一动不动,显然难以置信,他正欲起身,耳边却传来庆隆帝幽幽的叹息声:“不怪别人,是朕自己给自己种的蛊。”

“”诺大的寝殿内一片死寂,阒然无声。

顾还卿捏紧拳头,犀利的目光射向一旁脑袋快垂到裤裆的戴明海。

许久,姬十二才冷冷垂眸,似看着庆隆帝又似没有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儿臣想您无缘无故不会那么想不开给自己种什么蛊,您不像是那种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呐”

“十二,是天绝情蛊,父皇中的是天绝情蛊”莫影倏地站起来,胸口憋闷地都快爆炸了,嗓音压抑的仿若从地底下闷出来的:“这种蛊是一双,比寻常的情蛊厉害百倍,乃南疆巫蛊王独创”

他怀着一丝侥幸,赤红着眼,嗓音颤抖地看着庆隆帝:“不是庞皇后,另一只您种在谁的身上您快说是不是种在您舍不得而又喜欢的美人或嫔妃身上”

一听说还有另一只,顾还卿的心都凉了半截,整个人都麻了,她几乎是立刻看向姬十二

很显然,姬十二和她想一致,他马不停蹄的就要放下庆隆帝起身离去,却被庆隆帝死死抓住了手:“十二,十二你听父皇说”

“我不听”姬十二蓦然回头大吼:“您什么时候给自己的种的蛊为什么要种还有一只是不是种在我娘身上是不是您派谁下的手什么时候干的为什么要这样”

面对他状若疯狂又连珠炮的问题,庆隆帝只死死的拉住,艰难地喘着气道:“十二,十二,父皇这会儿还没有死,你娘没事”

此话一出,无疑是承认了另一只天绝情蛊被下在轩辕黛身上。

姬十二暴戾地一脚踹开一张沉重的锦凳,胸口急遽起伏,目眦欲裂:“我去杀了巫蛊王”

“不关他的事,也不关任何人的事,十二你莫冲动。”庆隆帝断断续续地道:“是父皇逼他派人进贡的,是父皇自私,父皇想着今生和你娘没缘份厮守在一起,就想和你娘一起走,来世或许我们有缘”

姬十二不停的吸气,呼气,胸膛不停的起伏,人都快爆炸了“解药”他冲庆隆帝冷冷吼道:“有没有解蛊的方法”

莫影面色灰白,都有些绝望了:“天绝情蛊在于一个绝字,无解,一人死,另一人亡”

“砰”

恚怒的姬十二一拳砸在龙床上,庆隆帝当场昏了过去。

姬十二五内如焚,恨不得亲手刃了他的老子,若不怕遭报应的话。

顾还卿也觉得庆隆帝这样的人不可理喻,想法奇葩到你无法理解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求你拿得起放得下吧但你至少不能害一个对你有救命之恩,并和你曾经相亲相爱,为你生儿育女的女子啊

可他老人家倒好,楞是打着“寰宇第一痴情汉”的幌子,纠缠着轩辕黛“纠结”了一生

到最后,他发觉自己身体不行了,竟奇葩的去逼人家南疆的巫蛊王,给他进贡了一对天绝情蛊,然后一只种在他身上,另一只种在轩辕黛身上,打算跟轩辕黛来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且事先并未经过轩辕黛的同意。

这种人也是少见

不看在他是自己公公的份上,顾还卿都想抄刀结果了他这什么人啊,还能再渣点吗

看着既伤心又气得有些失去理智的姬十二,她也非常难受,轩辕黛之于她,不仅仅只是一个非常爱护她的婆婆,还是她的良师益友,甚至是知己。

“十二,冷静点,影和莫风已准备连夜赶回沧月,他们会尽一切力量帮助娘的。”她抱住姬十二,柔声安慰他:“我也想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走,你留在大越看着你父皇和留意大越的局势,可以吗”

天绝情蛊虽然绝,但好在庆隆帝没有一命呜呼,经裘浚风和医术高明们的太医的救治,他暂时转危为安,但也只是暂时的

据戴明海所言,庆隆帝这两年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先前他满心寄希望于洛湖参果,希望那玩意儿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洛湖参果被毁,他的一腔心血白费,更觉得眼前无光。

后来,他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时日不多,逼问太医无果的情况下,于是动了和轩辕黛一起下黄泉的心思。

而太医在姬十二的连番逼问下,被迫说出了实情庆隆帝的身子确确实实被掏空了,运气好又保养得宜的话,能多活个三五载,运气不好,一年半载那都是奢望

这对姬十二来说,不啻于一个睛天霹雳爹要死了不说,还要拖着他的娘一块儿死。

如今燃眉之急是保住庆隆帝的命他的命保住了,黛女皇才不会被他带害,否则他一驾崩,可怜的姬十二和莫影就要父母双亡了。

顾还卿觉得庆隆帝简直是在作死,活脱脱就是一个以痴情为名,却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渣男,把“无毒不丈夫”这几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庞皇后并非她的正经婆婆,而且庞家和姬十二不合由来已久,她没得必要在这里装贤慧大度,替庞皇后守孝或替姬睿哀恸。

当务之急,她想派人送信给浅浅,让她和即墨白来一趟,看有没有办法替黛女皇解蛊才是正经。

姬十二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他甚少和顾还卿分开,也不想和她分开,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等我两天行吗让影和莫风先行。”他双手搂紧顾还卿纤柔的身子,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与支撑自己的力量。

他赤红着眼圈,郁郁地吐出胸中闷了半天的一口浊气:“他再不对也是我父亲,我无法对他置之不理,此时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对娘也不利而且,我想”

顾还卿在他耳边,小声地道:“而且娘究竟是如何种的蛊,她身边有没有人被你父皇买通了,你想等父皇醒来问个清楚明白是不是”

姬十二亲了亲她的脸庞,默默地点了点头。

戴明海把他所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了,但他并不知道黛女皇是如何中蛊的,庆隆帝连他都瞒着。

不过庆隆帝中蛊还不到半载,由此可推算轩辕黛也是在这半年内中的蛊,可黛女皇现在身居高位,周围多的是保护她之人,却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只能说,黛女皇身边有庆隆帝的内奸。

那这个人是谁,就很重要了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黛女皇身边有谁背叛发她天绝情蛊也不比别的,至少要接触得到轩辕黛的起居饮食才行,并能得到黛女皇的信任。

可是黛女皇身边都是些以前就用惯了的老人,再加上何以春他们都警戒异常,照说不会发生这种事啊

过了一会儿,姬十二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平静地对她说道:“等他醒了,他告不告诉我内奸是谁都不重要,告诉我,只是省了我一点事;不告诉,我左右是会查出来的,到时候无非是闹的不好看一点,于我却是没差的。”

这件事中最为难的就是姬十二了,作祸的是爹,受害的是娘,他在中间受尽煎熬和折磨,换谁都上火。

顾还卿温柔地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只柔声细语宽他的心:“嗯,那我们等你,有什么事儿我们都一起面对,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你别太着急,急坏了身子,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

“嗯,我知道,你放心。”姬十二愈发的抱紧了她,把头深深埋入她的香馥的颈窝。

过了几日,顾还卿收到了姬琉璃送来的一方绢帕,彼时姬十二不在府中他和莫影兄弟俩双管齐下,一个赶回沧月以防不测,一个通过净明法师去找巫蛊王,看能不能解开庆隆帝做的这个死局。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入秋之后,不下雨的日子会给人夏天未走的感觉,但只要下雨便会秋风凉凉,雨打叶落,给人瑟缩之感。

顾还卿望了望窗外阴沉沉的天,垂头,又盯紧了手中的绢帕,不由攥的紧紧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令黛女皇中蛊之人竟是姬琉璃,这太让她意外了

绢帕上绣着几朵粉色的菡萏和一些嫩绿的荷叶,大小不一,参差错落,还有三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点缀其间,起画龙点睛之用。

绢帕的两侧用细细的银线绣着几行蝇头小字:“卿卿,见帕如见人,我对不起表姐,自觉无颜于世,死前只想见你一面,如若你想知道原因,请单独来见我。”

她摸了摸无伤和无痕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又舍不得的香了香他们,将他们郑重的交给熊大和熊二,一字一句的交待:“我去一趟公主府,你们都别跟来,王爷未回府之前,你们都不得擅自离府,守护好小主子。”

熊大和熊大一脸迟疑,姬十二不喜姬琉璃,这是他们这些心腹众所周知的事情。

无伤也用肉肉的小胳膊抱住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娘,娘,你去哪”

无痕只睁大萌哒哒的黑眼睛望着她,抿着樱红的小嘴巴羞涩的一笑,长到令人不可思议的长睫毛不停的忽闪着,透着股少有的极致灵气。

两个孩子只要不调皮捣蛋,那都是极品萌物,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顾还卿爱怜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唇边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听话,娘马上回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雕梁画栋的琉璃公主府里此刻气氛压抑,尤其是公主的起居室内外,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无论是使女还是婆子,一个个均垂手侍立于廊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别提交头接耳了。

秋风带着一股骤雨袭过,几位婆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室内突然传来姬琉璃不温不火的清凉娇嗓:“轩辕王妃来了吗”

外面的都怔了怔,却迅速答道:“公主,还没。”

“怎么还没来她不着急呀”

像是姬琉璃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人话,伶利的丫鬟忙忙答道:“公主,可能是天落雨,路不好走吧。”

“没跟你说话,闭嘴”里面传来姬琉璃不耐烦的呵叱声。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再造次,然而就在此时,众人耳里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一道温文尔雅的好听男声,带着戏谑地道:“怎么,怕她不管你,心里头没你”

众人一惊,皆面面相觑,但雨声渐大,刚才的声音迅速消息,一切仿若一梦,谁也不敢出言相问。

顾还卿单手撑着一把红梅映雪的油纸伞,素雅的白底衣裙上也绣着几朵瘦骨伶仃却异常精致漂亮的素梅。

她袅袅婷婷的在雨中款款而行,红颜黑发,白衣如梦,曼妙逶逦的身姿仿若是名家笔下的一抹袅娜轻烟,又仿佛是少年眼中的永恒的惊鸿凌波,绝美而清丽,惹人遐思

“她来了,你可以开始了。”慕听涛慵懒的斜倚在金雕镂刻的窗牖后,浅浅眯眸注视着雨中亭亭玉立的女子,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姬琉璃吩咐:“演的逼真一点,否则她不会信你。”

姬琉璃站在层层垂幔前,执着的目光有些狂热的盯着男子修长而挺拔的背影,喃喃地道:“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吗会吧我们三人永远不分开,是吧”

“嗯。”慕听涛垂下狭长而幽暗的眼眸,沉沉地应了一声。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婆子小心而忐忑的颤嗓:“公主殿下,轩辕王妃来了。”

姬琉璃顿了一顿,尔后才淡淡地道:“请她进来吧。”

顾还卿把伞交给婆子,曲指轻轻掸了掸肩上的一滴雨水,拾阶而上的时候,动作极尽优雅,唇红齿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也没有一丝表情,仿若冰封。

她无需丫鬟指引,轻车熟路的一径踏入幽兰阁。

整个幽兰阁华贵而富丽,且有异香飘满屋,熏人欲醉满室悬挂的烟萝纱幔随风而舞,仿若舞姬身上的霓裳彩衣般绮丽。

阁内一个人也没有,静谧而宁表,她羽睫轻霎,眸底波光流转,波澜暗涌。

“琉璃”她驻足,转头四顾。

慕听涛赫然从纱幔后慢悠悠地转了出来,他青衣如风,脸庞似玉,眸如幽雾,丝丝缕缕地缠绕在顾还卿的周身,嗓音淡如三月烟雨:“卿卿,是我。”

顾还卿瞳孔微缩,凝眸,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旋即垂下长睫,淡然地道:“我早该猜到是你,琉璃呢,她怎么样了”

“随我来。”慕听涛转身往前走。

行了两步,他忽回头,看着顾还卿勾唇一笑:“你不会在公主府邸外埋伏了大批人马,等着捉我吧”

顾还卿若无其事的拂了拂鬓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冲他露齿一笑:“你说呢”

慕听涛的目光牢牢锁定她脸上那抹笑,眸光幽幽暗暗,深深浅浅,久久不置一词,直至顾还卿自顾自的越过他,他才收回目光。

“我们很久未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在一起说话了。”慕听涛的神情很平静。

顾还卿未置可否:“我是你的杀妹仇人,你见着我不拔刀,就不怕慕明月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帐”其实慕听涛兄妹早改了姓莫,但大家仍习惯性的称呼他们原来的姓名。

慕听涛眸光轻闪,神情在这一刻有些变幻莫测:“明月的死不关你的事,你不必硬往自己身上扯,我和父亲不会怪你的。”

顾还卿有些讽刺地挑了挑眉:“你不必替我开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莫焯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不死于我师傅之手,最终还是会被我杀死,我怎么也不会饶了她她怎么死根本没有区别。”

“你一定要把我们弄到对立面吗我辛辛苦苦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你心里不比我明白”慕听涛语气沉沉。

“我管你是为谁”顾还卿冷笑一声,正欲接着往下说,璀璨斑斓的水晶珠帘后传来姬琉璃虚弱至极的娇弱嗓音:“卿卿,是你来了吗”

顾还卿顿了顿,侧头看慕听涛:“我真没想到,你会把主意打到琉璃头上,是我太自信,还是你太不要脸连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慕听涛看着她,不置可否。

顾还卿又掏出姬琉璃派人送给她的绢帕:“这上面的字是你命人绣上去的”

慕听涛这才煞有介事的瞄了瞄那帕子,也不接,只抬眸看着她莞尔一笑,如谦谦君子:“你猜的不错,是我。”

顾还卿勾着帕子的手微顿,片刻之后,她面无表情的收回帕子,放在指间摩挲:“用的什么毒”

“凤犀啊,凤犀啊,莫氏的凤犀啊,我怎么舍得对你滥用毒物呢,那对你的身子不好。况且你有龙之灵,寻常毒物对你也不起作用,唯有凤犀才是你的死敌,能克你克的死死的。”

顾还卿垂下冒火的眸子,嗓音清冷:“你又非莫氏的家主和少家主,怎么会有凤犀这种罕见之物,莫不是在骗我吧”但她接着又说:“哦,对了,你这次不辞辛苦去了一趟迦南岛,千里迢迢的,总不能空手而归,这凤犀大概就是你此行的收获吧。”

慕听涛此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他会辞了禹国的宰相之位,陪慕云舒回迦南岛,只怕并不是听了莫风的劝,而是打着去迦南岛盗取凤犀的目的。

此时看来,他的计划成功了。

对于顾还卿的问题,慕听涛只是优雅的眯眸微笑,一脸纵容的看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卿卿。”姬琉璃还在珠光摇曳的帘子后面柔柔地喊。

“既来之则安之,你去看看她吧。”只要对象是顾还卿,慕听涛总是有无限的耐心与温柔。

姬琉璃青丝散乱,形容憔悴地歪倒在华丽的牙床上,楚楚堪怜的小脸上还有点点泪痕,嘴角血迹斑斑,触目惊心一身绯衣宫装上也洒有零星的血迹,样子有点惨。

顾还卿撩起华美的帘幔,慢慢坐于她的床沿,垂眸看了她许久,直到姬琉璃忍受不住,挣扎着拉住她的手腕嘤嘤哭泣起来:“卿卿,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可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被皇伯父骗了,他骗我,嘤嘤嘤他骗我”

“他怎么骗了你”顾还卿嗓音沙哑地道:“你不是叫我单独来见你吗,我谁也没带,就我一个人,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不是叫你不带人,我是,我是没脸见人,嘤嘤嘤特别没脸见十二和影,我害了表姐”

姬琉璃抽抽咽咽,痛哭流涕,显然伤心的不行:“皇伯父声称他想送表姐一件既珍贵又刻骨铭心的礼物,但是但是他又担心表姐不收,于是他便想借我的手送给表姐就是,就是那件南海菩提子挂珠。”

顾还卿忽然眸光一闪,不动声色了瞥了瞥外面,但她并未起身,而是顺着姬琉璃的话道:“哦,原来是那件啊。”

姬琉璃去沧月的时候,给黛女皇带了不少土特产及礼物,其中有一串非常难得的南海菩提挂珠,姬琉璃言之凿凿的称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挂珠包含了她的祈福与多少祝福云云

黛女皇是非常疼爱姬琉璃的,当场便把那串挂珠佩戴在身上,以示自己的喜爱之意。

只是,谁也未料到这串挂珠竟是庆隆帝送的,而这串挂珠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它上面栖息着一只天绝情蛊。

卧槽知道了前因后果,顾还卿只想骂人,骂庆隆帝的自私与歹毒,用尽心机,更骂姬琉璃的愚蠢与单纯。

她看着姬琉璃,目光凉的姬琉璃心惊:“那你可知道,你皇伯父时日不多了,你这样做,会害死你表姐的”

“呜呜呜卿卿,我那时不知道嘛,我只是同情皇伯父对表姐的一片痴心,倘若我早知道皇伯父是想拉着表姐一块死,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姬琉璃泪雨纷飞,面色更加苍白。

顾还卿道:“事已至此,我怪你也没用,我只问你,你是真想以死谢罪,以弥补对黛女皇的愧疚,还是被别人害了”

姬琉璃抹着唇边的血,眼泪流个不停,哀泣声声:“卿卿,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是事先知情,我怎么可能去害表姐呢表姐对我那么好,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去害她的我好后悔,好后悔”

她只顾着后悔,却词不答意,顾还卿抚额,忍不住加重语气:“琉璃,不知者不罪,我相信你不会恩将仇报,那么丧心病狂的去害我婆婆但是,你能不能好好回答完我的问题再哭”

“”姬琉璃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双唇直抖,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显然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坏了。

顾还卿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若一心求死,我也拦不住,我现在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没法在这里劝你回心转意。但如果你是被别人害了,那又另当别论。”

“你说的是我吗以为我害了她”慕听涛的声音在粉色纱幔中间悠悠响起,他吃吃低笑,语间难掩得意:“可她却是自愿的呢,你好生问问她。”

顾还卿的目光似利箭,“嗖”地就射到姬琉璃身上。

“卿卿”姬琉璃避着她的目光,头快垂到胸口,手指在锦绣堆成的床铺上划来划去。

一切不言而喻。

顾还卿突然对姬琉璃笑了笑:“琉璃,我倒是忘了,你以前最喜欢的人似乎不是我,更不是其他人,而是你心心念念的慕大公子,你那时候为他做了好多犯傻的事,我怎么忘了呢”

姬琉璃咬唇,头垂的更低了,苍白的脸庞泛起少许血色,眼睫毛不停的颤动,似羞怯,又似有些难堪:“卿卿,你不明白”